九把刀是臺灣的代表性人氣作家，也是一名電影導演。他的才華竟讓在第96屆美國奧斯卡金像獎中，以《哥吉拉-1.0》（2023年）獲得最佳視覺效果獎的世界級電影導演──山崎貴公開表示嫉妒。
為了紀念第三部長篇作品《月老》（2021年）的長期上映，九把刀在2024年6月，於下北澤的迷你劇院「Tollywood」，實現與山崎貴的對談。雖是線上對談，兩人卻是首次見面，並大談雙方作品的魅力與創作方式。
九把刀導演的《月老》。主角孝綸（柯震東，左）與初戀對象小咪（宋芸樺）。 ©️ 2023 MACHI XCELSIOR STUDIOS ALL RIGHTS RESERVED.
山崎貴談論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帶來的衝擊
山崎愛不釋手的九把刀作品，就是長篇出道作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（2011年）。這是九把刀參考自己的青春時代，寫出的自傳式小說。後來他親手拍成電影，是一部青春愛情故事。
這部作品以生動的筆法，描寫出在臺灣彰化市的高中生柯景騰（九把刀本名），十年來一直追班上成績第一名的優等生沈佳宜的故事，在臺灣紅到引發社會現象。2018年日本進行翻拍（導演是長谷川康夫），由山田裕貴和齋藤飛鳥主演。韓國也即將播出他們翻拍的版本。
九把刀 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已經是很久之前拍的電影，我沒想到能有這個機緣，和山崎導演進行對談。我真的很高興。
山崎貴 可惜的是，我當時沒能到電影院欣賞。我聽說大受好評，才去買DVD來看。結果看過之後，覺得驚為天人，好看到我幾乎要一蹶不振（笑）。我想說這個一定要翻拍，沒想到日本當時正好剛談定要翻拍，我真的很懊悔。想說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這部作品。
山崎貴導演背後螢幕上的左邊就是九把刀。九把刀導演的招牌演員柯震東也穿著日本人氣動畫《葬送的芙莉蓮》T恤登場。
山崎充滿熱忱地述說九把刀說故事的鮮明手法。「故事首先從優等生女主角和不良少年主角的關係開始鋪陳，最後抵達與觀眾在開場時想像的結局完全不同的終點。我很嫉妒他這種精湛的手法。」
山崎如今依然表示：「未來如果可能，我想用自己的方式翻拍。」但他也說：「不過我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找到超越原作的女主角……飾演沈佳宜的女演員實在太棒了。有著班長的特質，同時也很可愛。當我知道那位女演員當時就快三十歲，真的嚇了一跳。」
事實上，沈佳宜一角在選角時，可說是窒礙難行。九把刀表示：「當時我見了許多女演員，結果一個都沒選，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。」後來任用的陳妍希與九把刀是同一家經紀公司，很快就敲定演出了。
九把刀 我和陳妍希在我的搬家派對上談了很多。她要回去的時候，我們在電梯獨處，我因為太緊張，不知道要說什麼，結果下意識用我家的鑰匙開始挖耳朵（笑）。等她說：「你在做什麼？很危險耶！」我這才回過神來。我就是在那個時候，希望能由這位非常有魅力的人來飾演這個參考了我的青春時代，並讓我在現實中緊張不已的女主角。
九把刀的「揪心」創作術
山崎詢問：「為什麼你的電影會讓人這麼揪心呢？」九把刀笑道：「我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嚴肅的問題。」
九把刀 我是去參加以前喜歡過的女孩子的婚禮，然後發生跟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的結局雷同的情境。其實我當時沒有勇氣付諸行動，但就是那個時候，讓我產生想拍這部電影的想法。從前我之所以沒能說出自己的心意，是因為女方的身高比我高了三公分。我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那三公分的差距，是不是只要跟人打架，證明自己很強悍就行了？這種自卑心令我苦惱，所以沒能告白。可是她的新郎身高卻跟我差不多。這時候，我才發現原來不是身高的問題……其實我說的這段話，才是最揪心的部分（笑）。」
九把刀將實際體驗活用在電影當中的例子，並不僅止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。他生活中的大小事，都成了開啟他每一個創作的契機。例如他私生活的醜聞，促成了《報告老師！怪怪怪怪物！》（2017年）；與長年一起生活的愛犬的別離，則是促成了《月老》。
小咪的愛犬「阿魯」與九把刀在2019年去世的愛犬同名。 ©️ 2023 MACHI XCELSIOR STUDIOS ALL RIGHTS RESERVED.
在《月老》當中，想呈現的主題
《月老》以現世與冥界為舞臺，同步講述因雷擊過世的主角孝綸的過去與現在，是一部奇幻愛情故事。孝綸為了轉生為人，成為姻緣之神──月下老人（月老），他與失去生前記憶的女孩Pinky搭檔，一起湊合現世的人們。但是，當他遇見一隻狗，他這才想起與初戀情人小咪的回憶，還有沒能實現的約定……
本片在日本上映後，山崎隨即表示：「我又被九把刀打敗了。」這部作品擁有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的青春愛情故事，也有以臺灣民俗為基礎的奇幻、驚悚要素，加上九把刀獨特的轉折。這部片的原作也是九把刀自己寫的小說，不過在電影化之際，已經大幅更改設定。
飾演Pinky一角的人是參與過《返校》（2019年）等作品的王淨。 ©️ 2023 MACHI XCELSIOR STUDIOS ALL RIGHTS RESERVED.
九把刀 在小說中，孝綸的死因是地震，但電影卻是死於雷擊。我想既然有許多人死於現實的地震，難保不會刺激到觀眾的心靈創傷。而且如果是這種設定，就必須寫出比「死後與女生重逢」更加戲劇性的情節。考慮到這點，為了確實將故事的核心傳達給觀眾，才決定改變死因。拍這部片最難的地方，在於將「死亡並不可怕」這個訊息投注在電影之中。
繼續任用柯震東的原因
在九把刀和山崎的這場談話中，飾演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和《月老》主角的演員柯震東也擔任來賓，驚喜登場。九把刀表示：「他幾乎不曾參加談話節目，這次卻說如果是和山崎導演對談，那他想參加，讓我很驚訝。」
包含《報告老師！怪怪怪怪物！》和《請問，還有哪裡需要加強》（2023年）這兩部電影，柯震東參與了所有九把刀導演的四部作品，是九把刀電影不可或缺的存在。當山崎說：「導演一定是將自己投射在柯震東身上吧。」九把刀害羞地笑鬧，一旁的柯震東也笑了。
主角柯震東連高中生都演得惟妙惟肖，但其實他1991年出生！ ©️ 2023 MACHI XCELSIOR STUDIOS ALL RIGHTS RESERVED.
九把刀 我非常信任他。我相信只要交給柯震東，作品絕對會產生化學反應，他也能演好我筆下的任何一個角色……因為大多IQ都很低（笑）。
柯震東 說實話，九把刀導演筆下的設定和角色個性，很多都很不現實。可是，當我在其他片場累積各種經驗回來，卻能放鬆地自由詮釋。這是個歡樂的片場，儘管有艱難之處，卻處處都是挑戰。
關於《月老》這部片，九把刀也表示：「我很慶幸有寫到主角孝綸不會正面與敵人戰鬥，他會先下跪感謝，尋求和解的道路。這是這部電影當中，最溫暖、最有人情味的部分。而柯震東給了我非常精湛的演技。」
兩人再度合作的新電影《功夫》，已在今年春天拍攝完畢，臺灣預計在2026年上映。如標題所示，是以功夫為主題的電影，柯震東飾演的是「成績不好，始終無法高中畢業的男生」。
九把刀 我希望這部片是他最後一次演高中生。可是他跟我說「我這張臉不管幾歲的角色都能演，我想跟年輕人一起闖下去」……
柯震東 我根本沒說過這種話（笑）！
訪談環節爆笑連連
如果有《哥吉拉-1.0》續集，「那我想參與」
山崎 聽了九把刀的話，覺得「我們拍攝的風格或許很像，片場總是很歡樂。」
九把刀 我的片場就是一直在鬧。總是笑聲不斷，我甚至是被罵最兇的那個人（笑）。
山崎 我也一樣。導演在片場其實意外地常常無事可做，當我在等待時間思考其他作品，就會被人罵：「請你認真一點。」（笑）
九把刀和柯震東也是日本漫畫和動畫的狂熱粉絲，如果可以製作《哥吉拉-1.0》的續集，他們直言「想看哥吉拉大鬧臺北」、「如果有說中文的角色，一下下也好，想參與演出」。而山崎則是說，想看柯震東和日版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的男主角山田裕貴同框。
山崎 我去過臺灣好幾次，那裡的城街真的很棒，自然與建築之間的關係也非常調和。如果未來有去臺灣拍片的機會就好了。
九把刀 我很高興聽到山崎導演想翻拍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。我們有許多共通點，比如對畫面的美學，所以我也很希望他能翻拍。但如果他的懊悔是真的，我會希望他一直抱著這樣的遺憾（笑）。
口譯：池田リリィ茜藍
採訪、撰文：稻垣貴俊
攝影：花井智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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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情報
- 導演、劇本：九把刀
- 演員：柯震東、宋芸樺、王淨、馬志翔
- 製作年份：2021年
- 產地：臺灣
- 片長：128分鐘
- 發行：臺灣電影社、臺灣電影同好會
- 官方網站：https://taiwanfilm.net/yuelao/
- 於和歌山劇院203上映中
福岡亞洲電影節2024（10/3、10/6）
於第39屆水戶電影節（10/6）上映
預告
標題圖片：參加臺灣電影《月老》的上映活動的電影導演山崎貴（2024年6月，於東京下北澤的迷你劇院「Tollywood」 攝影：花井智子）
